琳恩颱風在民國七十幾年時淹了我的家. 那晚離家時水大概在我的腿部,忘了在腿的那一部位了, 我大哥揹我出家門. 一離開家裡的巷子, 外面的街道是完完全全沒受淹水影響的.
能夠回家後, 我救出了我的錄音帶收藏, 把它們拿到暫居的阿姨家, 每個錄音帶用小起子打開, 沖水, 抹乾, 晾在報紙上. 擺得廚房及陽台到處都是. 現在想起來, 真是不懂事. 大人們也沒說什麼, 也不嫌我的東西佔了位置.
這些帶子我不記得是什麼錄音帶了, 因為後來我帶著到美國的都是乾乾淨淨的, 紙張並沒有淹過的痕跡. 現在在手邊唯一有泥印的一卷是自己錄的帶子, 音質仍是很好.
那個年紀的我, 十幾歲, 讀高中, 我不記得有打包些什麼逃難, 後來在同學給我的信中我發現這樣的句子:
"記得妳家淹水後回來上課, 妳帶著一本本淹過水發胖的課本..."
啊, 對了, 我一定沒帶課本逃難, 所以本本都遭殃. 曬過了的課本各個膨脹到兩倍大,硬硬的,還有一波波的大波紋.
我兩個哥哥帶我到"台灣編譯館" 買新的教科書, 一次買全. 在學期中拿到新課本,把之前課本裡的筆記抄到新課本裡,在當時似乎是件不嫌麻煩的美事. 新課本有種我喜歡的新書味兒
十幾歲的腦袋, 單純的腦袋, 沒想到要去分擔大人麻煩的腦袋.
大人們遭過淹水的苦難, 我不知道平時重重的鐵櫃及其他家具會浮在水上.
我不知道這些水是泥水,不是雨水,要一沖再沖.
我不知道後來這股霉味會在屋子裡停留那麼久.
等到我回家時, 大人已經把東西歸位了.
那段時間的高中生涯, 我最討厭放學後要留下來練軍歌練一些為班際比賽要練的有的沒有的. 我唯一喜歡的是拔河比賽,一翻兩瞪眼. 不在正常放學時候回家的話,我會錯過專車, 這樣我得轉幾趟擠的要命的公車才能到家 雖然專車一樣擠, 但是至少有位置坐的人會幫我們拿書包. 沒有專車坐的話, 我要走一段路到258總站, 才有位置坐, 一路到永吉路再轉車. 不然就要坐別的車, 一路站到公館轉車, 再一路站回家.
說起這258的公車, 很難等. 一個鐘頭一班似的.
偶爾有一班會繞到那時開張沒多久的木柵動物園, 那時是沒有人會在動物園那幾站上下車的, 附近車也不多, 在星期六放學時我倒不介意晃那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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